张朝阳:大家早上好!主持人让我谈奥运,关于奥运,确实有很多可以谈的,因为搜狐作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赞助商,以及和众多的体育代表团、华奥星空的合作权益,使得搜狐会在未来一年有很多的作为。
但是,一年一度的互联网大会使我禁不住还是想谈互联网本身,尤其是作为互联网业界的一个化石,依然还站在舞台中央,我总是喜欢回顾。我回国的时候,看到中国的互联网从一点一滴走到今天,所以,我还是想先谈谈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事情——互联网在中国的崛起。
1994年,中国高能所的第一根64K专线开通,到1997年,那三年中,我有幸成为中国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摸索,那时候我做的事情是非常支流的,没有人关注的,但是非常幸运的是,我们当时做的任何事情都成为了前沿和探索,1997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。到今年已经整整十年了,所以这免不得要回顾一下。
1997年,我们所做的搜狐都是为整个互联网做了最初的奠基工作,人们十年的记忆是非常清晰的,一转身已经2007了。十年前很多的景象都历历在目的,但是互联网以如此高速度发展,经常说互联网行业一年等于七年,十年发生的很多的事情可以说是天翻地覆。中国可以定义为互联网前的中国和互联网后的中国,我们当时的一些新闻发布会和论坛还处在社会非常边缘角落的事情,到现在互联网大会可以说和每位中国人都有关系,尽管现在媒体各个方面都在非常精细化的对待很多事情,没有那种轰轰烈烈的场面,但是每个人都是充满信息的头脑。当我们走在街上任何地方,可以听到大家沙沙上网的声音,互联网在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改变着中国。
我们回顾一下1997年做了什么?1996年年底时,我获得了第一笔风险投资,天使投资的钱。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做什么,就开始学着做Html,觉得网页文本可以做得这么漂亮,而且当时亚信帮助开发的系统,我们也想帮企业做一些网页,想做很多很多的事情,从获得第一笔资金后的两个月,探索了很多的方向,到了1997年,我们终于觉得,不如建一个网站吧。建网站这个事也是一个很大的突破,当时没有网站的概念,尽管网站发展已经有三十年了,从校园、实验室中、一个非常艰深难懂的互联网语言变成了只需要链接和点击的方式,这样才把互联网从牢笼中放出来。
1997年中国还处在这样一个黎明前的黑暗,尽管我1988年就开始用互联网了,但是建网站的事情我一直到1997年年初的时候才做。1996年年底最后一天,我们建立了网站。网站的建立本身就很有突破性,因为没有人知道建网站干什么?当时在美国有美国在线的模式,只是一个浏览器,在美国刚刚起来,雅虎也是处在刚刚流行的阶段,中国和美国的资讯不很通畅,我们到底怎么做呢?建的网站到底放什么?我们刚好有幸让我认识了hotline的总裁,也从他们那里学到了网络广告,学到了网络应该做内容。
于是,1997年5月份的时候,我们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,我们不能延续热链接的方式,让记者写内容,我们使用了导航的方式。导航先采取了赛博空间,当时大家的英文还不怎么好,还不知道什么叫赛博空间。到1997年10月份时,我们确定了还是搜索搜狐。
1997年一年我写了非常丰富的商业计划,把未来门户的商业格局描绘得非常清楚,也是靠此计划获得了第一次的风险投资。1997年爱特信的探索,代表了互联网时代的一个探索。当时机器的搜索引擎是没有需求的,没有人知道可以到网上找导航。后来在中国的互联网上发现除了导航之外,因为网络的带宽也不好,点击也经常死链接,而且中国和美国不一样,美国的传统媒体已经发达了几十年,所以人们对信息的要求已经满足了。但是中国却经历着信息的饥渴,人们已经没有耐心点击其他地方,当然,网上也没有其他的内容。
最后我们从导航开始探索,决定在自己的网站上做一些内容,但是通过和传统媒体合作的方式。于是,1998年,形成了搜索加导航的模式。我们后来也选择社区化,但是社区化失败了,只有论坛活下来了。比如校友录就是以同学关系定义的一个论坛,还有很多其他的论坛等等。当时的个人主页也很火爆,但是这个模式没有发展下来,后来,个人主页在2005、2006年以博客、空间的形式重新出现并存在。
互联网模式在过去十年中确实是走过了一个盘旋式上升的状态。1998年的时候,我们对网络广告进行了探索,这种探索是民间和政府非常好的互动。
1998年,搜狐实现了60万美元的收入,但是立刻受到了质疑,后来说我们是非法的,我们没有广告的协议。因为互联网公司连基本的广告都不能做,因为我们是一个外商投资企业,是没有广告权的。后来我们把国家外经贸委的领导请到了搜狐做了一个研讨会,我们探讨互联网的广告为什么一定要在互联网公司本身。我们向国家外经贸委的官员解释,网络广告有太多的技术,每个网页需要在不同的页面跳出来一个广告。当时的广告公司还都是皮包公司,没有那种能力,如果不给我们权益,中国的互联网广告是发展不起来的。所以经贸委采取一些试点,对没有在试点范围的公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然后,互联网广告模式才开始发展起来,直到今天发展到如此的规模,当时的每一小步都是今天的一大步。
中国互联网的成功,首先是政府积极开明政策的成功。从当时的邮电到信息产业部、到国务院网络局、整个国家的网络层对互联网是一种开明、开放、鼓励发展、积极管理的政策,但在管理的过程中又不僵化,不断根据互联网模式中涌现的新模式尾随着、柔性地确立不同的政策。这才使市场经济、民营经济能够充分地发展。我们回顾这十年,中国互联网太成功了。我们为什么成功?政府的积极开明的监管政策,这种风格、这样的态度依然在进行、走向未来。
另外,互联网的成功是一个市场化的成功,因为它的起点比较低,所有的人都可以干网站,同时还有风险投资以及上市渠道的通畅,使得中国富有创意、聪明才智的年轻人比较容易的获得了资本,能够创业。成千上万网站的崛起,每个人冒着光荣与梦想,每个人都想做一番事业,每个人都有一种创业的激情,而且有一种比较自由资本的流动,过去体制上的限制,都以一种探索的、柔性的方式来打通脉络。千军万马在前进,大大小小的公司培育了市场,产生了很多的模式,像蚂蚁啃骨头一样把这些侵蚀干净,由网民决定哪些模式可以做。
互联网的成功,是重复建设,但是这些重复建设是市场的重复建设,不是公司的重复建设,不仅是对模式的选择,而且还是对团队的选择。哪些团队可以活到未来?哪个创始人的平衡度比较好?哪个团队有好的心理氛围?怎样发展才能活下来?这些都是考验公司发展的事情,最后,中国互联网剩下来的公司都是极具竞争力的公司,这种竞争力不是靠什么伟大的管理经验,而是从市场中来,好像无论你在武术学校上了多少理论和招式,但是中国互联网活下来的公司是在街道上拼打下来的,是真实的拳脚功夫。中国互联网能够被本土互联网公司垄断,就是这个原因。
这可能也和国际政治有点关系。比如说,伊拉克现在为什么搞不定,因为伊拉克的政府太弱了,为什么伊拉克的政府太弱了?是因为伊拉克的政府不是由市场选择的,是由美国任命的。话又说回来,为什么我国如此成功、共产党如此成功,是因为共产党是在一百年的奋斗中,历史选择了共产党,因为共产党这个团队是最优秀的,所以能够不断反思带领我们走向未来。无论是政治上、军事上,这种选择性、竞争性、多种方式的物竞天择的选择是成功的保证。互联网还要继续延续这种精神往下走。
在过去十年中,互联网的发展使得中华民族的集体智商获得了很大的提高,在互联网前的中国人和互联网后的中国人,是不一样的。每个人大脑神经的细密程度也不一样,每个人每天掌握的信息量也不一样,当每天都不一样的时候,积累一年365天,积累十年3650天,互联网前和互联网后的中国人的大脑构造是不一样的,每个人对世界的了解是不一样的,基于这种推理的信息元素掌握量是不一样的。
所以互联网的中国人是掌握了信息的中国人、是构成了现代社会博弈的基础。因为所有人都聪明了,都有智慧了,都在理解了很多基本信息的情况下,这个社会才可以进行现代化的改造,才可能在各种基础上进行博弈、进行探讨,进行非暴力的、法庭上、媒体上、讲道理的,因为所有人都是启蒙了以后的人,都是有智慧、有信息的人,这是中国互联网对整个社会的影响,非常的重要。
最后,我认为,互联网已经进入了主流,成为了每个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而且成为了奥运会最重要的一个媒体。走过今天,我也很幸运,依然在舞台的中央,依然能带领搜狐进行不断创新,在未来无论是资讯媒体发展,还是网络空间、博客空间发展、还是搜索技术,还是从文字图片到视频技术、从P2P到立体媒体发展方面,我们将会以我们积累多年的巨大的门户矩阵和久经考验的、反思、探索的、经过打造的团队来承接此次奥运的挑战,这是中华民族崛起的象征。
此外,我们还会继续参与到中国互联网不断探索、创新的过程,与各位业界同仁一道,通过多赢、双赢、有竞争、又有合作的氛围中,把中国的互联网继续快速推向前进,使得中国很快可以有世界上最大的网民群体、最优秀的网络技术、最创新的网络社会。中国经济的崛起,将有互联网这一推动力相助,使得中华民族的群体走出一条非常独特的道路。谢谢大家!